在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我醒了过来,眼睛看到的是土黄色的天花板,而不是那张皱巴巴的脸。太好了,每天早上都要看到那种东西的话,我怕我会一睡不醒。
外面的雪已经融得差不多了,吹来的风带着一丝太阳的热气,气温比起昨天要高上许多。
从二楼走下去,到厨房用银色的铁制水壶盛了一些水,放到已经能使用的煤气灶上后打开开关,这么好的天就泡一杯茉莉花茶好了。想要泡茶的时候突然想起茶叶还放在二楼的行李箱,于是又了走上去。
“......”
“......”
一个穿着和服的猴子刚从壁橱里爬出来,和要走进去拿茶叶的我四目相对。
“哎呀,被发现了,我还是得好好修行啊!哈哈。”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猴子,正常的和我对话之后挠了挠长满藤黄色毛发的头,羞涩地笑了笑。
这家伙如果在昨天来的话我说不定会大吃一惊,现在我都有点见怪不怪,不过还是愣住了一下,虽然早就有这种感觉了,然而它们居然真的出现了,名为妖怪的非人之物。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看到我一动不动,猴子提着一双比正常小数倍的鞋子从我的右侧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等一下!”
听到我的话,它吓了一跳,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出现在我家?”
“那个嘛......昨天我来的时候你们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所以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就随便找户人家借宿一下。哎呀,这里还真的很不错,灵气充足,只是呆上了一天就觉得变强了很多,老大没有吹牛啊。哈哈。”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猴子心虚地四处看了看,还修秀了秀它那少得可怜的肌肉,看得我都有点于心不忍。
“没事啦,我不会把你抓起来的,要不要喝杯茶再走啊。”
我对猴子笑了笑,摸摸它毛茸茸的头。
“那、那我不客气了。”
因为我的亲切,猴子变得有些拘谨,这家伙还挺像人的。
“你喜欢什么茶?”
我打开行李箱,找出放着各种茶叶的小盒子,回头问了问站在身边的猴子。
“给俺一杯桃花茶吧,最好多放些糖,我喜欢甜的,再兌些冷水,俺有点猫舌,可以的话再加些蜂蜜,你有没有槐山的刺槐蜜,北齐山的龙眼蜜也可以,俺是不怎么挑剔啦。”
拿着手里的茶叶,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后面的猴子款款而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过得意忘形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猴子赶紧向我鞠躬道歉,猴腮变得通红。
“没关系。我没有桃花,茉莉花茶可以吗?”
“可以可以。”
“你先到那边坐着吧。”
让一直跟着我的猴子先到客厅坐下后,我往左边的厨房走过去。
走到厨房的时候出水刚好烧开,把茉莉花茶的茶袋放在我很喜欢的青瓷茶壶后把滚烫的开水倒了进去,再倒上一点蜂蜜,然后端到客厅的小桌上。
“谢谢。”
双手拿起我放在面前的茶后,猴子呼呼地吹凉,还是一副拘束的样子,就像是害羞的孩子到刚搬来的邻居家做客一样。
“这里非常漂亮啊,您一定这里了不起的大人物吧。”
猴子小心翼翼地恭维了面前端着茶杯的我。
“不,我刚搬来这里。话说回来,你不是镇上的人,不,你不是镇上的妖怪吧?”
“不是,俺从桃山来的。”
“桃山?”
“嗯。”
“来这里干什么呢?”
“当然是来送挑战书哦!”
说到这里,猴子又骄傲起来,自豪地挺着瘦弱的胸部。也许它和上羽会非常合得来,这两个家伙的表情实在是太丰富了,看得我都反应不过来。
“挑战书?”
有妖怪跑到这里来送挑战书?未免太奇怪了吧,这里虽然和其它地方比起来要特别得多,可除去这点只是个普通的小镇,街上也大多是像奏婆婆那样的普通人,再怎么说也没有和妖怪战争的实力和必要吧?
“俺们桃山一族要向你们青木一族提出挑战!”
猴子灵活地跳上桌子,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用小小的指头指着我。
“为什么啊?”
“当然是为了争夺请青木神树啊!什么嘛,你这小子连这都不懂,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在战场上可是很容易死去哦!”
猴子走到我的面前,板着脸向我说教,就像拼命在装大人的小学生,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啊!这次俺们桃山一族绝对能打败你们,洗干净脖子等着俺们吧!”
小学生又变成了撒酒疯的大叔,猴子在桌上大摇大摆。
咚!站在桌上的猴子不小心把茶杯踢飞。
我们两个睁圆了眼睛,绷紧神经看着茶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有惊无险地落在了庭院的草坪中,没发出任何声音。
“抱歉抱歉,俺不是故意的,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猴子慌张地向我道歉,迅速跳到院子里,从草丛中把杯子捡起来,用手将上面的土擦掉,心满意足地看着。为了让我放心,它还把茶杯举起晃了晃。
“这是.....”
突然注意到了眼前的昙花,猴子好奇地走了过去。这时候,悲剧发生了......只注意着昙花的猴子被脚下的石头绊倒,身体向前倒去,手上的茶杯再次飞了出去,然后撞到了坚硬的墙上。
呲啦!茶杯一下子碎成了几片,猴子颤颤颠颠地回过头来,满脸惊恐地和我对视。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啊......算了,也不是你的错,下次小心点就好了。”
嘴上固然这么说,毕竟不能让一只猴子给你赔偿吧?可是我的内心都已经失血过多了......
那是我住在青池的时候花光攒了一年的零花钱才买到的,而且购买时的价格便宜得难以置信,简直有点怀疑那真的是西尚大师的作品吗?后来母亲大人的一个熟人来拜访时一眼就认出那是少见的珍品,还出了多到使我动摇的价格让我割爱。
不光是本身的价值,已经使用了三年多,和它的感情也非常深厚,要是我自己打破的话得费很大的功夫才能抑制住想去厨房拿菜刀剁手的冲动。
“对不起对不起......你,你原谅我了?”
使劲道歉的猴子有点延迟后才听到我的话,然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谁都会有意外的时候嘛,不要在意了。”
快回去吧,快回去吧,我现在只想一个人趴在被窝里大哭一场。
“哦.......不行,老大让俺们做错事一定要负起责任来,请让俺赔偿您吧。”
“不用了不用了,快回来坐下吧,你不是还要送挑战书吗?等下我带你去镇长那好了。”
快点出去啊!混蛋,我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嗯。可是......”
求求你了......
“算了啦,好好喝茶吧。我这里有点心,你要不要吃呢?”
你还不走吗......
“点心?点心!点心!好久没吃人类的点心了。你们人类在做点心方面还是挺有用的嘛,真亏你们能想出那么多不同的做法,太了不起了。”
猴子阴风阵阵的表情霎时又变得阳光灿烂,这家伙该不会是上羽的兄弟,为了捉弄我特地穿上猴子的道具服。话说伤心的是我吧!为什么我要安慰它啊。
“超好吃的!你......你怎么哭了啊?”
在开心地吃着我打开的海苔鱼果时,猴子注意到了我抑制不住的表情。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看你那么幸福我也感动得哭了。”
“哦!这个俺在书上有看到过,你们人类因为别人高兴自己也哭了起来,这叫什么来着,叫那个......”
“喜极而泣......”
没有喜极啊!你怎么能让伤心中的我说出那么欢乐的词语。
“对,就是那个。你懂得也挺多的嘛,在人类世界是个大人物吧?”
“额......”
知道这个成语就是个大人物的话,你口中的人类世界就是巨人国了。
“呼~满足啊!对了,你又是倒茶给俺喝,又是原谅俺的错,还请俺吃点心,在战争的时候俺会让老大不要干掉你的。”
“谢谢了......”
这种事情怎么想也不会救我一命吧。
“俺叫猿智,你呢?”
“五更夕木。”
“五更夕木?这个名字在哪里有听过的样子......想不起来啊!”
猿智撑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想了很久之后都没有结果,最后急得抓耳挠腮。
“不用想了,反正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吧。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换身衣服,待会带你去找镇长。”
“好的。”
霹雳哐啷!
换衣服时听到了下面传来了不祥的声音,我走下去后差点把手边的柜子扔在猿智头上。
厨房里散落着青色的瓷片,非常的凄美。
“你......”
猿智也凄美地倒在其中。
“抱歉抱歉,俺只是想帮你收拾一下,结果......”
“呼.......帮我打电话叫120.,我有点喘不上气。”
“电话?电话我会打!嗯......120是多少啊?”
差点在魔鬼的唆使下把前面那个长满毛的生物掐死,我很喜欢天然系没错,可是一只天然系的猴子要我怎么反应啊!
“走吧走吧......”
我催了催站在电话前的猴子,暗暗擦干流出的眼泪,可恶!我的茶具啊!以后喝茶的心情都要差很多了。
看着在一旁上蹿下跳的猿智,突然间觉得好像多了个儿子,还是个熊孩子,不,猴孩儿,我仿佛苍老了许多。
心痛地收拾完地上的瓷片后,我们走了出去。
“夕木。”
比我矮很多的猿智拉了拉我的袖口。
“什么啊?”
我大脑的任务管理器进程里不是欧罗文,而是满满的“不要冲动!就算是渺无人烟的地方也不能把它埋起来”,紧握的手中掌心被指甲刺出了血。
“你们这里的树结的是什么果实啊?一定很好吃吧!”
猿智盯着路上的樱花树,口水快从嘴巴流出来,真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盯着樱花树流口水的猴子,这也算是难得的经验,我的心情因此好了许多。
“结的果实挺多的,不过不能吃吧。”
确实看过樱花树结果,但没人去吃过,应该不是能吃的东西。
“这样啊......那你们种它干嘛啊?”
“它很漂亮啊!你看,粉红色的花瓣不是很迷人吗?落下来的时候就像粉色的雪一样。在春天的时候人们都会一起出去吃着点心赏花。”
说起来这里倒是个赏花的好地方,人少树多,不用去拥挤的地方占位子,下次叫香草一起来好了。
“漂亮?你们人类就是喜欢这种东西才会变得那么弱,我上次听说一个小鬼到人类世界吓死了一大堆人,它出现的地方现在都没人敢接近,逢魔时一下子增加了好几倍,完全成了它的住所。还真是堕落啊!很久以前你们人类还能驱逐妖怪,现在连个小鬼都解决不了,看来我们桃山一族能轻松获胜!”
我说的话能得出这种结论?好吧,确实不能对猴子说这么文艺的话,是我错了。
“你说获胜?真的要和我们战斗吗?”
尽管它刚才说的还算明白,可我依旧不能理解它的话。
“对啊!”
“为了争夺什么青木神树?”
“它有很强的灵力啊!只要能得到它,俺们桃山一族说不定能挤进妖王院,成为无人不知的大族。”
“真的那么有用吗?”
这些妖怪太迷信了吧,居然相信这个。
不对,连妖怪都有了,这种事情也未必是假的,吃了能功力大增、延年益寿的灵药就算是在一些古书中也有提到,那棵树有什么神奇的功效也说不定。
“当然的,都不知道多少的妖族到这里来争夺它,不过都没妖能成功就是了。”
“那你们就行了吗......”
“说起来有点趁人之危,你们青木一族的主力彩田光已经死了,青木的神力也弱了很多,现在的话想打到你们可以轻而易举。”
“是吗......”
这种猴子也太聪明了吧,一句话能说出两个成语,不愧是以“智”为名。
但它的话听起来的确有几分可信,青木镇的状况真的不容乐观,昨天还发生了那样,对了,昨天,太害怕结果大脑差点把昨天发生的事给选择性地忘个一干二净,昨天的连锁杀人案可能就不一定是人类犯下的,说不定是和它一样想要争夺青木的妖怪干的,也许它知道些什么。
“除了你们还有其它妖怪想要抢青木吗?”
“有啊!一大堆呢!就我们周围的山上都有很多。要不是六心妖帝欠青木神妖情的话这里早就被妖族占领了,人类怎么可能还生活在这里。”
“昨天这个镇上死了人,和你们要妖怪有关吗?”
“死了人?死了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你们人类不是本来就会死吗?”
“不用你告诉我我也知道,我是想问是不是你们妖怪杀的。”
“俺也不知道,俺来这里的时候马上就被三只傻河童追来追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间没什么妖力的房子躲藏。”
“这样啊......”
宝贵的线索断了,到底会是谁干出那种事情,太过分了吧,一定要把它揪出来。
“别说那个了,你看,你看,那个是汽车啊!汽车啊!”
猿智指着驶来的巴士,一手抓住我的衣袖,兴奋地大喊。
“真的啊!不对,什么嘛,巴士我都见过好几次了。”
“好厉害啊!俺在书上看过,那么大的体积就算是你们这种没有一点力气的人类都能轻松地使用,跑起来比一些妖马还要快,好神奇啊!”
宛如看到神迹一样,猿智睁大了眼睛。
“喂,夕木,你要去哪里啊?坐不坐大叔我的巴士呢?”
西川大叔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探出头来问我们。
“我现在要去元公公家里,你顺路吗?”
“我的巴士全青木镇都能到达,放心吧!”
“那我们走吧,猿智。”
“要坐吗?俺们要坐这个东西吗?真的可以吗?要很多钱吧?夕木你出的起吗?”
怀疑地看着我,猿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拜托,在天川谁坐不起巴士啊!这是巴士不是五星级酒店诶。我被它弄得哭笑不得。
“走啦走啦,我出钱,你不用担心。”
“太好了!俺可以坐巴士啦!哈哈哈哈!”
猿智欢快地跳上了巴士,看到这副光景,我觉得今天的票价超值了。
“大叔,你也是这个镇的人吧?能让俺上巴士,你是个不错的家伙,俺会让老大饶你一命的。”
神气地坐在了空着的第一排座位上,猿智翘着脚嚣张地说,简直就是哪里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
“喂,你......”
糟糕了,让西川大叔看到这只会说话的猴子了!
“很久不见了!你们这次来这里要比赛还是战斗啊?”
大叔意外的平静,普通地和猿智对话,好像它是多年未来的常客一样。
“你认识猿智吗?大叔。”
“不,不认识,只是好几年没有妖怪来挑战了。”
“你知道有妖怪要抢青木吗?”
“当然了,青木镇有谁不知道啊。你也从它那里听到了吧。”
“嗯。”
“不过还真亏你们肯来啊,这几年青木都没什么神力了,我还以为没有妖怪会来了。”
“怎么会啊!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老话吗?叫......叫.....饿死的.....饿死的马比骆驼大!不对,好像是骆驼比马大,不对,又好像是马比骆驼大,也不对,是比骡子大?也好像错了,比狮虎兽大?对了,就是这个,饿死的骡子比狮虎兽大!”
“你......我们天川几千年的文化就被你一只猴子糟蹋成这样。骡子和狮虎兽我只知道它们都是远缘杂交的产物,谁知道它们的大小关系啊!马和骆驼被你丢到哪里去啊!”
“马?骆驼?俺没有丢过啊!说起来俺还没见过骆驼呢!它们都住在很远的沙漠里,真想看看啊!”
“你.....”
这家伙智商肯定没有下限。
“你还没回答我呢,小猴子,你们是要比赛还是要战斗?”
“当然是战斗了!”
“是吗?大叔我也好久没有活动活动身体了,这次一定要打个痛快。”
“西川大叔,你也和它们战斗吗?”
“对啊!”
西川大叔理所当然地回答我。
“你不是人类吗?”
“是人类。”
“人类怎么和妖怪战斗啊!难道,难道你是道士?”
“道士?不是,只是个普通的巴士司机。”
“那你怎么和妖怪战斗啊?”
“拳头啊!用拳头就够了。”
“不会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夕木,你要不要参加一下啊?我看你也很厉害的样子。”
“我?我会一点剑术啦。剑能砍到妖怪吗?是不是要使用特别的剑啊?”
“放心,和妖怪的战斗没你想象的那么神奇,只要有决心就能打败它们。”
“是吗.....”
这又不是通往成功之路,决心真的那么有用吗?大叔怎么好像还在看《Jump》的热血少年,满口决心、努力什么的。
“哇哇哇哇哇!你们人类的街道和我们的好像哦!那个是什么?自动贩卖机吗?那个难道是自动门?哼哼,很聪明嘛,人类。不过小心了,等我们桃山一族占领这里后就会师人长技以制人,马上能超过你们!等着哇哇哇哇哇!”
猿智趴在窗外看着青木街大喊,我赶紧把它的嘴捂住然后拉了回来。
“笨蛋!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不用那么小心,夕木,其实我们这个镇子里人类和妖怪是一起生活的。你看,大众食堂的千花小姐就是烟夕罗。”
西川大叔指着定食店门边正在擦桌子的一个年轻妇人。
“斋语!你怎么又在喝啊!今晚会和妖怪战斗,少喝点吧。”
经过书店的时候冲书店门口醉醺醺的年轻人大喊。
“那家伙是绢狸,本来在战斗里活跃的很,还帮镇上的人推荐些喜欢的书,店里也总是干净整齐。不过八年前木悠死后就整天酗酒,大白天都浑身酒臭,店里的书也乱成一团,唉——”
“斋语?”
这个名字在那个奇怪的梦里有出现,也听西婆婆提到过,他和木悠女士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觉得很好奇。
“斋语先生和木悠女士很要好吗?”
“要好?才不是。全镇上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木悠,明明战斗的时候那么勇敢,恋爱起来就孬成那样,到木悠死之前都没勇气告诉她,死后再来整天伤心,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愚蠢。”
谈到斋语,大叔的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接下来的路都没有和我们说话,猿智也感觉到了车里的氛围,静静地看着风景,车里的沉默一直保持到行驶到一个池塘时才被破坏掉。
“笨蛋河童!笨蛋河童!来追俺啊!俺就在这里。怎么样?追不到吧?俺坐的可是巴士哦!笨蛋笨蛋!”
猿智突然对池塘里游泳的三个少年挑衅起来,三个少年怒不可揭,马上游到岸边,往我们这里跑了过来,还招手让西川大叔停车。
“今天俺要讲三只河童的故事。有一天,狼来了,大河童用泥巴做的房子一下子就被吹倒了,大河童被狼吃掉了。狼又来了,二河童用泥巴做的房子也被吹倒了,二河童也被吃掉了。狼闲得无聊又跑了过来,三河童用泥巴做的房子也被吹倒了,一下子进了狼肚子里。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对着后面疯狂跑着的三个少年,猿智探出头来讲着故事,这个听起来熟悉却乱七八糟又无聊的故事是什么啊?真的是不怕猴子耍流氓,就怕猴子有文化,换做是我也会被气的不行。
等到了元公公的家后,后面的三个少年已经无影无踪。
和西川大叔告别后我们走下车,眼前的房子比镇上其它房子大很多,看上去不是特别的豪华,坐在四周的水田中间,远远看去望得到院子里落花的樱树。
我敲了敲院子的门,猿智出神地看着门边的水田。
“马上来了。”
不一会儿,木萤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门随后被打开。
“夕木!奶奶,夕木来了哦!”
木萤高兴地欢迎我,我既觉得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
“啊拉,小夕木,欢迎。身体怎么样了?没事吧?”
奏婆婆很快就走过来,拉着我走进去。
“那只猴子是你的宠物吗?夕木。”
“俺才不是宠物,俺是猿智!”
猿智胡乱挥舞手臂,生气地说。
“那快进来吧,猿智。”
“哦。”
奏婆婆把我们领到大厅,屋子的大厅也非常大,同样没有太多装饰,看起来很空旷。从打开的侧门能看到一个水池,院子里是风雅的旧式园林,樱树上落下的樱花落在了水池中,水池里几条白色的鲤鱼游来游去,不时会从水中探出头来,石子路上放着一块白色的秋千椅,还有几个石头灯笼,静谧的氛围让我忍不住多看几眼。
元公公正在泡茶,和平时疯疯癫癫的样子不同,泡茶的元公公神情严肃,动作也很小心,我不禁肃然起敬。
“粗茶而已。”
看到我走了过来,元公公把手中的茶碗递到了我的面前。
“谢谢。”
我拿起还散发着热气的茶碗,微微吹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抹茶的绝顶清香在口中四溢,虽然刚开始是我不喜欢的苦涩感,可是甘甜的回味很快就取而代之,比起市面上卖的抹茶,元公公泡的分外地好喝。
心满意足后,我把手中的茶碗递到了身边直勾勾地看着它的猿智,猿智接到后迫不及待地喝起来。
“不是说自己是猫舌吗?一口气喝那么多热茶不要紧吧?”
扑——我的话刚说完,猿智就用行动回答了我,它像杰尼龟使用水枪一样把口中的茶全部喷了出来,白色的地板有一部分变成了绿色,更糟的是,元公公的脸上也沾满了绿色的液体。
“哇哇哇!烫死了!这是什么茶啊?”
“快点道歉啊!笨蛋。”
猿智哇哇大叫,用手不停给伸出来的舌头扇风,我把它的头按下,连忙向元公公道歉。看起来是不正经的人,可怎么说也是这里的镇长,被喷了一脸的茶就算是他也会生气吧、
“没事没事。”
出乎意料的是元公公用袖子擦了擦脸,脸上毫无表情,看来不打算和猿智计较,真不愧是镇长,肚量真大。。
“既然你们都来了,吃个午饭再走吧。”
“不用不用,那怎么好意思啊?”
更让人惊讶的是元公公还把我们留下来吃饭,看来吊儿郎当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仁慈宽大的心,了不起的人啊。
“老婆子,猴子肉好不好吃啊?听说猴脑很有营养价值,就拿来煲汤好了。怎么样,夕木,你也一起来吃吧。”
“哇哇哇!你说什么啊?要、要、要、要、要、吃、吃、吃、吃猴子?”
“是啊,你不喜欢吗?”
“不、不行,猴子是俺的同类!不能吃。”
“谁要杀你的同类啊,我们要吃的是你。”
猿智慌张地往后退,被元公公吓得不轻,随时都有可能夺路而逃。不过元公公也太过分了,把一只猴子吓成这样,是我看错他了,这哪里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啊,根本就是个老顽童。
“放心,吃完之后会给你立一个墓的。”
“什、什么啊!那、那种东西我才不要,让俺出去!让俺出去!”
“好了啦,老头子,你看小猴子都吓成什么样了。来,这里有点心,来吃吧,小猴子。”
奏婆婆走到元公公身边,把一个红色的点心盒打开,递到发颤的小猴子面前。
“点心?太好了,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啊,婆婆。”
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害怕,猿智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有时候还真是羡慕它这种性格。
“你来这里干什么呢?小猴子。”
“俺来下挑战书哦!婆婆。咔滋咔滋。”
一边说话一边马不停蹄地把点心往嘴里塞,这家伙对点心的热爱让人汗颜。
“哦,什么时候开战啊?婆婆很期待。”
奏婆婆居然也一脸平和地说出那种话,这个镇上的人到底是怎么了啊......
“今晚!俺们老大说了,要速战速决。咔滋咔滋。”
“等一下,奏婆婆,元公公,您们真的要和妖怪战斗吗?会死人的吧。”
“当然会死人了,哪有战争不死人啊?自己的东西自己来保护,就算是死也不能退半步,这就是妖怪的信念。你这种外面来的孩子可能不理解,在我们这里早就把战斗当做家常便饭,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参加几次战斗,我青木一族的族人不曾畏惧过死亡!”
元公公脸上露出了非常自豪的表情,连我都被他的骄傲感染了,不过我还是无法认同他的观点,就算不害怕死亡,可是有朋友或家人死去还是会很伤心吧,怎么能整天用战斗来解决问题。
“这样子不行吧!有人会死去就有人会伤心吧,为什么要为了一棵树而战斗,而且不用战斗也有其它的解决方法吧?”
“你呀,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懂啊。青木哪里只是一棵树,青木是我们一族的灵魂,它在千年前给了我们先祖生命,让我们一族衣食无忧,还帮我们抵御妖界来的恶鬼。如果放弃了青木的话,我们一族将变成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辈子都胆小地活着。”
“可你只是人类,和妖怪战斗太勉强了。”
“虽然是人类,可是我也有一颗妖怪那样好战的心,我们一族既是妖怪又是人类。不过你小子如果敢叫我们人妖的话我就把你埋在青木下面当肥料!”
虽然元公公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开玩笑,但我的心情却未因此而放松下了。
“不行!要让我看着大家死去绝对不行!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和平解决吧?”
“也不是没有,有的妖怪会用比赛的方法来和我们决胜负,不过这要挑战的一方同意。”
“这样啊。猿智,你回去说服你们家老大把战斗改成比赛,我给你一百包海苔鱼果怎么样。”
我对猿智使用了必定有效的招数。
“不要!”
“什么?”
我还以为用点心的话猿智百分百会上钩,可是它却干脆地拒绝了,连手上的点心都放了下来。
“俺才不要做像这样的交易!”
“为什么?”
“俺打破了你的东西,你原谅了俺,还请俺吃东西,俺当然会帮你的忙。点心俺确实是很喜欢,可是你是俺的朋友,不能因为帮你的忙就找你要点心。”
没心没肺的猿智认真地看着我,在它的目光下我觉得交换式地请求它的我真是差劲极了。
“嗯,猿智,谢谢。要吃点心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当然,不是因为你帮了我,而是因为你也是我的朋友。”
“夕、夕木,呜呜呜呜~”
“鼻涕不要蹭在我身上啊!你这家伙。真拿你没办法。”
“喂,你们两个,那种场景我在《Jump》上看看就好了,你们干什么在这里给我演了起来?吵死了!”
元公公一脸不耐烦地冲我们大声喊着。
“吵死的是你啊!混蛋老爷子。”
一个灰色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元公公的身后,散发出了强烈的杀气。
咚!穿着灰色和服的男人给了狠狠地敲了元公公的脑袋,半秃的平原上出现了一座新的大山。外表斯文、面庞白净,可是动起手来却一点也不客气、
“你小子!怎么就不会尊重老人啊!”
“我在上面好不容易才想出一个灵感,被你的大喊给吓跑了啊!真是的,我不是说了我在写作的时候要安静一点吗?”
“反正你写的东西也没人看,有那种闲时间还不如去田里面帮忙!”
“你说什么?”
男人的杀气又上升到一个新的档次,我的杀气探测器数值不断上升,很快就爆掉了。
“救救我啊!木萤,你爸爸发疯了!”
像是要被爸爸打的孩子找妈妈求救一样,元公公哭着躲到了木萤的背后。
“爸爸!你就放过爷爷吧。小说的灵感你一定能再想出来的。”
“真没办法啊,木萤都这样说了,下次不要那么吵了,老爷子。我杀了你啊!”
躲在木萤后面的元公公对怒气渐渐平息下来的男人不停地做鬼脸,看的我和猿智都笑了起来。
“木萤!”
看到男人又彪起了杀气,元公公再次向木萤求助。
“爸爸,还有客人在呢,别跟爷爷计较了。”
“哦,你就是刚搬来的小子吧。怎么,还给猴子穿上了衣服,你们这些城里的小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啊,真是让人搞不懂。”
木萤的话完全是男人怒火的消防器,男人很快又冷静下来,把犀利的目光投到了我这边。
“俺才不是普通猴子!俺是猿智。”
“哦!现在的科技真发达啊,连猴子都会说话了。小子,这样一只猴子多少钱啊?我也想买。”
“买不到啊!可恶的大叔!”
“哈?你说什么?居然叫风华正茂的我大叔?死猴子,你找死吧。”
“爸爸!都那么大年纪了还爱发脾气,真是的,你上去吧。”
“哦,那我先走了,下次不要遇到我,猴子,否则你会死得很惨的。”
“是、是!”
“抱歉了,各位,家父有点冲动,真是失礼了。”
送走了刚才那个杀神般的男人后,木萤不好意思地向我们低头道歉。
“刚才那个是你的父亲?”
“是,刚才的是家父艾木言。”
“哦......”
尽管兴趣有点特别,可是木萤也算是个很娴静的女生,没想到她是在这么一个父亲的抚养下长大的。
“打扰了!”
木言叔走后,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走了过来,身上穿的是深蓝色的衬衫和裤子,脸上的皱纹非常多,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最特别的是他的金发和蓝色眼睛,完全是欧罗人的样子,可他的天川语说的很流利,完全不带外国口音。
“哇!金丝猴!要不要一起吃点心啊?”
“罗勒大叔,上午好。”
“哦,木萤,早上好。那边的小猴子,我不是你的同类哦。”
“罗勒?大叔你是种香料的吗?”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我问了问陌生的大叔。
“差不多,我是种水果的。”
“哦。”
水果和香料差不多吗......这个外国人模样的大叔还真含糊。
“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那个嘛,山上的一些水果成熟了,我正要去摘的路上河家的三个小子拦住了我,说这里有两个年轻人很乐意帮我的忙,所以过来看看。”
“水果?水果!什么水果啊?好吃吗?很甜吧?”
说到水果,猿智兴奋起来,抓着罗勒大叔的袖子不停地问。
“小猴子,我们要去摘的是樱桃,很好吃哦。”
“是吗?俺也要去!俺也要去!”
“好好好,我的车子就停在外面,我们现在就上山去吧。少年,你也要一起来吗?”
罗勒大叔转了转手上的钥匙,也向我发出了邀请。
“嗯。”
“那走吧。再见了,木萤,奏婆婆,元公公。”
“再见了。”
“摘樱桃!摘樱桃!”
“路上小心。”
艾家的门口停着一辆蓝色的小卡车,我们跟着罗勒大叔走了过去。
“小猴子,你和河家的三个小子坐在后面吧,你们都挺瘦的。”
“嗯,嗯,樱桃,哈哈。”
猿智高兴地打开了车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瞬间呆住,之前见到的三个少年躲在了车的座椅前面,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然后不客气地把它拉了进来。
“夕木救我!夕木救我!”
“抱歉,我无能为力......”
如果没见到他是怎么招惹后面的三个少年的话我一定会帮他的,可是都看见他那样讽刺别人了,接下来只能算是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了。
“你叫夕木是吧?昨天在祠堂前我有看到你。”
“哦,嗯。”
不过没想到我最先是以那种姿态在大家面前登场,就算是被尸体吓得不轻也太丢脸了吧,都有点不好意思再到街上去了。
“你的胆子挺大的。”
“诶?”
“一个人看到那种场景还能跑开,镇上的好几个大人看了都吓得腿软,站都站不起来,我也吓得晕了。”
“哦。”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那么残忍的凶手,就算是战场上都没见过那样的尸体。不过镇上的人们真厉害啊,发生了凶杀案还能保持正常的心态生活,我也得好好学学才行。”
“大叔,你也和妖怪战斗过吗?”
“我?没有。”
“那您说的战场是怎么回事啊?”
“那是和人战斗的战场。”
“您是军人吗?”
“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本来是欧罗的空军,天川的光复战争时期被派到战场上。飞到这附近时飞机出了故障,不得不迫降在青木西边的山上,是镇上的人们救了我。因为我的错山
上的树木全被烧掉了,为了赎罪我一直呆在山上种树,渐渐的也不想回家了,现在已经完全是青木的一份子了哦。”
“原来是这样。”
看大叔的外表就很有故事的样子,没想到有这样的经历,当做拍电影的素材都可以了吧。
“昨天的凶手查出来了吗?”
“不,完全没有结果,连凶手是人还是妖怪都不知道。”
“是吗......”
“您觉得是妖怪干的吗?”
“我也不能肯定,人有的时候比妖怪要恐怖多了,不是吗?”
大叔扭头对我苦笑了一下,大概有人对他做过很过分的事。
“也对。”
“不对啊!”
猿智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后面伸出头来,大声否定我们得出的结论。
“喂,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
“谁知道啊!快点救救俺啊!俺快被后面的三个妖怪给折磨死了,夕木!哇啊啊!”
“呼呼,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还是阻止一下比较好,不然猿智可能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样子走到他们老大面前别说要说服了,他们老大肯定二话不说马上和我们开战。
“河雷二郎!”
“河雷三郎!”
“河雷四郎!”
“二郎,三郎,四郎?那大郎呢?”
“我们家没有大郎,大哥就叫做河雷。”
“哦......那能不能请你们把这只猴子放开呢?”
还是别管人家名字来历中的个中曲折,直接切入主题吧,后面的猿智都已经奄奄一息了,再拖下去就要坏了。
“不行!”
“噢!还真是兄弟啊,说话起来语调一致,真厉害。”
“那是当然的!”
“我有两包黄瓜味的薯片要送给你们,可是你们有三个人,一个人拿不到了,怎么办呢?你们能不能内部决定一下?”
对付这种团结一致的兄弟,二桃杀三士的办法再适合不过了,不过有点内疚就是了,破坏了别人的兄弟感情,感觉真不好啊。
“我是二哥,当然要让给你们了,我退出,你们拿好了。”
“不行!老师不是说要尊老爱幼吗?我是老三,当然要让给你们了,我退出才对。”
“你们都在说什么啊!我是弟弟,平常都被你们照顾,这种时候当然要把好东西让给你们才对,不要跟我客气了!”
“不行,我是二哥,你们要听我的!”
“不对!我才是正确的,别跟我争了!”
“妈妈不是叫你们要让着我吗?这种时候要听我的话才对。”
“不行!......”
“怎么可以这样!.......”
“你们才要.......”
额.......想到这个计谋的人看到这种情况应该会惭愧地从马车上跳出去,他们三兄弟的感情远比我想的要深厚,连最喜欢的黄瓜味的东西都相互推让,怎么回事,我的泪腺好像开始工作了。
不过算了,这下子也达到目的了,他们在争吵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猿智,到达目的地之前都没事了吧。
“我们决定好了!”
我想错了,不到一会他们就做出了决定。
“谁要退出呢?”
他们居然得出结果了,我挺好奇的,究竟谁会被淘汰呢?不,这应该算是那个人爱的胜利。
“我们都不要了!”
“什么?!”
“虽然黄瓜味的薯片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可是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破坏了我们兄弟间的感情!”
“其实你们可以把薯片都打开然后装在一起,平均分成三份,这样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噢!你好聪明啊!不愧是从城里来的奸诈小子。”
“从、从城里来的奸诈小子?我什么时候有这种恶名了啊!”
“老爸是这样跟我们说的哦。”
“什、什么?我应该没招惹到他老人家吧?”
“老爸说你们城里人都是些整天想着占别人便宜的滑头,不能和你说话。”
“是、是吗......那你们怎么在和我说话呢?”
“对啊!忘记了。喂,城里来的奸诈小子,快转过去,我们不要和你说话!”
“那你们还要薯片吗?”
“当然要了!”
“哦.......我明天就给你们送去吧,你们住在那个池塘附近,没错吧?”
这些妖怪也太天真了吧,拒绝和别人说话还理所当然地接受别人的礼物,完全就是活在复杂的现代社会之外。
“嗯。不要食言哦!”
“不会的。”
“我们不会再欺负这只猴子了。”
“诶?”
“老爸说了,有恩要还,我们放过他了。”
“谢谢了。”
难怪有仙鹤报恩之类的故事,有恩必报的思想在妖怪中流传的还是挺广泛的嘛,虽然脾气有点奇怪,不过我也渐渐喜欢上和妖怪相处。
“感谢你了......夕木......哇哇哇哇哇!那个!快看那个!那个就是樱桃吧?大叔大叔,快点停车!”
“不要急,小猴子,等到了停车点才能停车,不然会挡到别人的路。”
“哦......”
在路边一块没有草木生长的空地上大叔停了下来,还没等他说一句话,猿智就三两下爬到了树上,摘下一串樱桃吃了起来。
“真厉害啊,小猴子,如果有个像你这样的帮手就好了。”
“厉害?我吗?”
“嗯,有你帮忙的话我应该可以很快能把水果采完,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来我这里工作呢?报酬虽然不多可是水果随便你吃哦。”
“不要,谁要在你们人类的地方工作啊!”
“喂!猿智,拒绝的话也要说的委婉些嘛。还有,你怎么吃起来了?”
我很怕他保持这种边采边吃的步调,等到了最后摘到的樱桃全进了他的肚子里。
“没事没事,反正多得吃不完。”
“你有用农药吗?大叔。”
“放心,都没有农药,摘下了就可以吃了。”
“死猴子!我们来比赛吧!”
说完,三个少年灵活地爬到树上,但比不上猿智的迅速。
“来就来,俺会怕你们吗?”
“小心点!我现在把果篮扔过去了。”
大叔从卡车的座椅拿出了几个木质的黄色果篮,从地上抛给在树上不停采樱桃的几个小子,然后搬出一个细细的铁梯子。
“会不会爬树?”
“不会。”
“那我们用这个爬上去。”
“嗯。”
搬下车上的几个大篮子之后,大叔走到最近的一棵树,把梯子展开,靠在它的旁边,示意我爬上去。
“可是梯子放在这种不平坦的地方会有些不稳吧,这样爬上去没事吗?”
“梯子的下面是尖的,可以**地面,你安心爬上去吧。”
“哦。”
“没有梯子你能够滑下来吗?”
“可以。”
树长得比较高,小心的话滑下去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衣服会变得很糟糕就是了。
等我爬上去之后,大叔把梯子移到其它的树上,也爬了上去。
樱桃树的枝干挺粗壮的,坐在上面应该是不会断掉。树上结着很多樱桃,鲜红的颜色非常漂亮,看起来很诱人,我都变得有点嘴馋。
拿着果篮在枝干之间移动有些困难,这时候不得不羡慕猿智他们灵活的动作,从我这边看去,它们已经把最初上去樱桃树全部采完,现在正在另外一棵树上,还不时看看对方的动作,猿智一边采下来一边往嘴里送去,忙的不亦乐乎,大叔也差不多要采完了,而我才摘了一点点而已,没办法,基本上都生活在城市,没有多少做农活的经验。
我好不容易才把树上的樱桃采完,猿智他们早已摘过了好几棵树。发现我看过去,罗勒大叔对我笑了笑,做出个加油的手势。
慢慢地从树上滑下来,粗糙的树皮弄得手有些痛,早知道戴一副手套好了,不过没有摘水果经验的我也不可能想得那么周全。
篮子里的樱桃倒到大叔拿出的大篮子后我搬来梯子又爬到另外一棵树上,摘完之后和猿智他们的距离进一步拉大,附近的樱桃基本上被采完了,其他人都爬到了比较远的地方。
“呼呼,不行了!”
第二棵树上的樱桃也采完之后我走到前方找被罗勒大叔搬走的梯子,猿智挺着鼓鼓的肚子坐在地上,扔在一边的果篮空空如也,他居然把采到的樱桃全部吃下肚子,他的大脑肯定没有感到羞耻这一技能。
“笨蛋猴子!这么快就没力气了,这场比赛我们要赢定了。”
得意地俯视地上的猴子,分别站在不同树上的三个少年自信满满。
“笨蛋的是你们,俺休息之后马上超过你们,这叫一不做二不休!......不对,应该是.......应该是......欲说还休,也不对,休休休,休什么呢.......休息之后马上回来!”
“你的国语是跟谁学的啊!是劳逸结合才对!”
我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看着认真思考的猿智,居然连广告用语都会,他到底看的是什么书啊。
不管偷懒的猿智,我继续我的工作。
嘎吱!左侧樱桃树的树枝突然折断,坐在上面的河雷二郎摔了下来,比起其它的樱桃树,这棵要高上许多,即便是妖怪摔下了也不可能没事,其他的少年马上滑了下来,但想赶上肯定来不及。
在我担心地看着的时候猿智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向他跑去,在千钧一发的情况下接住了他。
“痛!你怎么那么重啊!笨蛋河童!小心点。很痛啊!”
“三郎!(三郎哥哥!)没事吧?”
跑到猿智的身边,二郎和四郎轻轻扶起躺在猿智上面的少年,不过刚才的是三郎不是二郎?没办法,他们兄弟的相似程度太高了,想分辨他们可不简单。
“俺的肚子痛啊!”
猿智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看起来非常的痛苦。
“没事吧?小猴子?我这就去发动车子,你们把它搬过来!”
罗勒大叔也跑了过来,看了看猿智,让我们小心把他搬过去后向卡车跑去。
二郎把猿智抱了起来,我们一起走到卡车身边,把猿智小心地放在后面。
“不行啊!怎么在这种时候不能启动了!”
发动车子的罗勒大叔一脸着急,卡车叫了几声就熄火,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后面的猿智转来转去,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不行啊!你们到镇上去找人来帮忙!”
呼,我到这里是有多倒霉啊,没坐几次车子就遇到两次故障,更糟糕的是这次的情况紧急,不是说声倒霉发发牢骚就可以等着帮手的情况。
“大叔,让我们来吧!”
三个少年围在满头大汗的大叔面前,认真地说。
“你们?你们怎么会修车子啊。”
“难道您忘了我们的本领了吗?”
“是啊!在山上我们的力气可是倍增哦!”
“对啊对啊!你们呆在车上就好了。”
“难道你们可以变成山童?”
传说河童在秋冬季节回到深山可以变成山童,山童的力气非常的大,可以搬起大树,所以古时候的樵夫会请他们来帮忙搬运砍下来的树。如果是山童的话应该能把卡车搬着走。”
“那我留下,你们快点把小猴子带到病院去!”
“不用担心,大叔,凭我们的力气轻轻松松就能搬动卡车,你们快点坐好!”
在少年的催促下我坐上车把门关好,他们中的两个分别站在车子的前后,用力把车子抬了起来,样子渐渐从普通的男孩变成毛发浓密,只有一只眼睛,顶着圆盘的妖怪。车子摇摇晃晃地升空,就像是被UFO吸起来一样,车窗外的树也不断变矮。
把车子抬起来后另一只河童走到中间,和他们一起支撑着卡车。
“准备好了没有?”
少年们异口同声地问。
“嗯,快点走吧。”
“小心点啊!河家的三小子,下坡的时候走慢点。”
“那我们出发了!”
卡车有点摇晃地前进,像是坐在轿子一样,下面的河童嘿咻嘿咻地喊着。车子前进得虽然比较快,摇晃的幅度却不是很大,作为轿夫的话少年们毫无疑问是优秀的,不过这个世界上能以卡车做轿子的轿夫可不多。
坐在像轿子一样颠簸的车上,看着窗外一上一下的浓密森林,在平时的话我大概会想象自己是古代能驱使式神的道士,可是现在得把注意力放在受伤的猿智身上。
大叔拿出一条白色的毛巾,用保温瓶里的热茶把它润湿,拧干后放在猿智的肚子上,猿智因痛苦而扭成一团的脸舒缓了许多。
“再坚持一下,小猴子,很快就到了哦!”
“哦、哦。。。。。。。”
“青木神树青木神,周青艾木两祖先。青木一族青木魂,刀剑在手恶鬼斩。青木边上田野丰,麦子颗粒多溢田。青木之镇独世间,人妖同舞乐乐奏。青木神,青木神,允我族人净土生,赐我无尽丰收年。周青祖,艾木祖,人妖之誓尊所立,万物共存先所念......”
少年们唱起了含着些已经没有再用的古词的歌曲,古老的曲调能让人切身感受到悠久岁月前的生活,真切地感谢赞美了青木神和青木一族的两位先祖,包含的是青木一族独立世上的骄傲。神奇的是,唱完一遍之后,能感觉到有一股青色的光絮在身边萦绕,疲惫感因之消失,小猴子也不再那么痛苦,一遍一遍地唱过后光絮变得越来越明显,给人带来更加舒爽的感觉。
“这是......”
“被吓一跳了吧?这就是青木的神力,不像是外面的世界流传的宗教那样,你可能怎么祷告都得不到神的帮助,青木神只要你唱出这首古歌他就会听见,马上赶到你的身边来帮助你。”
大叔笑了笑,向我解释起来。
“真是了不起的神祇。”
“他的伟大不是用言语能形容的哦,你吃过青木镇的食物吗?”
“嗯,味道非常的好,特别是米的香味,我还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大米。”
罗勒大叔的问题使我回想起那个超元气运动饭团中的香米,确实是难得的人间美味,远非市面上卖的高级大米能够相比。
“那是青木神的庇佑,是他的神力令镇上栽种的所有的作物变得美味。”
“不会吧?难道不是因为水质和土壤比较好吗?”
见过了妖怪这种大多数人不相信的存在,也亲眼目睹了青木神的力量,可我还是认为美味的食物能够用科学的道理来解释。”
“那你看过人们干农活吗?”
“没有。”
“镇上的人们在田里耕作的时候都会唱着古歌,养鱼、出海、做手工活时也会唱起来。”
“那也不能说明美味的食物靠的全是青木的神力。”
“其实我刚才这里的时候看到些东西悬空飞来飞去害怕得不得了,虽然大家都是来帮我的,可我还骂他们是恶魔,拒绝和他们接触,自己一个人像野人一样生活,采到的果实又小又苦涩。等过了差不多一年的时候我因为意外差点掉下悬崖,有一个少年跑过来帮助我,我的脚被下面的树枝卡住了,不能动弹,为了救我少年爬下去把小树连根拔起,用力的时候模样突然变成怪物,我吓得用脚不停地踹他,他却坚持要救我,这件事之后我也渐渐和村子里有来往。有一天镇长请我到他的家里去,让我喝下一杯白色的液体,还说喝完之后我就正式是青木镇的居民了。在那之后我收获的果实变得非常硕大,味道也很甜。怎么样?这样子你还认为美味的食物不是青木神的恩赐吗?”
“仅仅因为您不是镇上的人不帮助你,青木神太小气了吧。”
“哈哈,这就是你的错了。如果连青木镇的敌人都受到帮助的话青木镇早就被其它的势力抢占了。
“也是。那您见过青木神吗?”
“没见过。在传说中青木神只会在完全绝望的人们面前出现,满足他们的愿望,一般时候只是默默地守护着青木镇。”
“笨猴子还没死吧?”
在我和罗勒大叔交谈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青木的医院并不大,看起来更像是疗养院,白色的围墙被周围的绿树环抱,从开着的大门能看到三层的小楼。
“俺才不会那么快就死了!”
猿智逞强地喊了一声。
等河家少年们把车放下后我和大叔把他从大门搬了进去,进去后看到的是药房,里面的护士马上走了出来,看了看猿智后把我们带到走廊右边的一间诊室。
“死猴子没事吧?越柬大叔。”
河家三少年围在办公桌,问面前满脸胡渣的男人。
“不是说了不要叫我大叔吗?叫哥哥!”
“不要在意那么多嘛,快点给他看看。”
“是,是。真是的,你们这群小鬼。......没多大事,只是胃痉挛而已,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医生大致检查了后向我们说明猿智的病情。
“可是他看起来很痛苦啊。”
我对医生的话有点怀疑,因为一路上猿智看起来真的难受,不应该只是些睡睡就能好的小病才对。”
“那是他没用!这么点痛人人就过去了。”
“可是......”
“怎么?你不相信我吗?小子!”
越柬恶狠狠地看着我,嘴里说出的话有威胁的味道。如果只是个没有医德的医生的话我完全不会害怕,可是他看起来没那么简单,普通的医生不可能散发出像这般可怕的气场,简直就是只随时可以咬断我脖子的狼。
“好了好了,夕木你不用担心,越柬那小子虽然是个混蛋,可是他的医术非常的好。”
“你说谁是混蛋啊!”
和罗勒大叔说话的时候虽然口气也好不到哪去,可还是带着几分尊重。
“快点走吧,现在是午餐时间了。”
越柬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取出一根叼在嘴上,旁若无人地走出去。
“喂,越柬,一起去喝一杯吧。”
从门外传来了木言叔的声音。
“现在?真是的,现在是中午诶。没有工作就一天到晚去喝酒,没用的家伙啊。”
“我才不想被你说啊,混蛋。反正你也打算中午的时候喝几口吧。”
“又有了什么新的灵感吗?”
“哼,瞒不过你小子啊,我可是想出了一个超棒的构思,这次说不定能得奖。”
“那关我什么事啊,你又不可能把稿费分我一半。对了,你自己说会得奖的,中午你要请客。”
“请就请,平常不也是我请的吗。”
“真亏你好意思说,每次请客都说忘了带钱,最后不都是我出的。”
“那是真的忘了。这次我可有带钱,走吧。
木言叔和越柬的脾气非常相似,都具有那种魅力十足的颓废风格,而且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两个人的关系还真不错。
“木言叔,你好。”
走出去的时候我向经过的木言叔打了声招呼,他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放在我的身上,好像要从我这边看出什么。
“你们几个肚子也饿了吧,这边的大作家要请客,不要跟他客气哦。”
“喂!你擅自说什么啊!”
“有什么关系,就当做是提前庆祝,让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喜悦。”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起来吧。”
“可是猿智还要回去休息。”
“在店里也可以休息,顺便再吃点东西,不要拒绝了,小子,我平常可不怎么会邀请别人,给我感恩戴德啊!”
“哦……那就谢谢您了。”
“哈哈,吃饭了,这次一定要好好敲诈木言叔一笔。”
“说什么啊,你们三个,点的太多我可不会付钱。”
“啦啦啦啦。”
“真是的,每个家伙都不会听别人说话啊。”
我们坐在车上,河家三少年继续搬着卡车。穿过森林后是绿油油的田野,柔和的春风从窗外吹来,不时能看到农家的房子,坐在床边的人向我们挥手打招呼,罗勒大叔也笑着回应,坐在前面的木言叔他们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生活在这里的感觉一定非常的棒,可以的话我也想在这一带盖座房子,有时我常常好奇为什么人们更愿意一个劲往人口密度大得多的城市里钻,住在计米的单元房,每天上班的时候要挤着满员的电车,住在这里明明更加的自由快乐。不过如果所有人想法和我一致的话即便是农村也会到处都是人,不可能见到眼前的美丽景象。
“不、不妙了……”
“怎么了,你们三个?”
木言叔从窗外探出脑袋,看着下面的河家三少年。
“离山越来越远,我们快要变回河童了!”
“你们把车放下!换我们来推。”罗勒大叔说。
“嗯!”
卡车缓缓下降,河家三少年又变回了普通男生的模样,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旁。接下来的路由我们推着卡车前进,本来就已经快到六藤工务店,所以我们只推了一小段路而已。
名字虽然是工务店,可里面放着几辆拆开的摩托车,还有各种修理机动车的配件,看起来更像是汽修店。
把卡车托付给六藤大叔后我们沿着南边的小路走到了青木街,街道比较边缘的房子基本上没有作为店铺来使用,再走过去一些才到了人比较多的街上。因为是午饭时间,人们大多数拿着便当一边吃一边看店,有的挂着表示歇店的牌子到饭馆去吃午餐,超市的门口也传来了熟食的味道。
“欢迎光临,难得呢,看到你们那么多人一起来,要吃什么呢?”
“每道菜来一份!”
“喂!不要开玩笑了。一,二,三……八,来八份蛋浇饭好了。”
“开玩笑的是你啊!想吃蛋浇饭我跟你出来干什么啊?”
“那你就给我好好点餐啊!混蛋。”
“是是是。那我就要烤牛肉、咖喱牛腩、黑椒牛肉盖饭、牛肉丸汤、酱牛肉、蚝油牛肉串,三打生啤。先这样,要追加的时候再叫你吧。”
“你小子打劫吗?”
“怎么了?你的话起码能得个皇家文学奖,发下来的奖金请我吃多少顿都没问题了。”
“知道了知道了,那给我一份蛋浇饭就好了。你们要吃什么?”
“我要一份咖喱饭。”
“千花姐姐,给我们三份鱼柳套餐。”
“那我……我也要一份蛋浇饭。”
考虑到被越柬宰了一顿的木言叔,我点便宜些的东西好了,昨天好像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我还真是个老好人。
“小子!”
坐在对面桌子的木言叔看了过来,糟了,该不会是他误以为我认为他很穷,特地点了便宜的料理,我的好心适得其反了。
“你人不错嘛。”
出乎我的意料,木言叔对我微微笑了一下,夸奖了我。
“哦……那猿智你要吃什么啊?”
“点心……”
“本店的抹茶布丁很好吃哦。”
“那就点这个吧。”
“请您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之后千花老板化作了一阵轻烟,不是什么诗歌里用的比喻,是真的变成了轻烟飘到了厨房里。因为正体是烟夕罗,所以她能幻化车烟,像河家三少年变成山童一样,妖怪的这种力量如果正当使用的话能帮助许多人,可如果想作恶的话又会伤害许多人,幸好他们住在这个人们相互帮助和扶持的小镇上,一定可以成为和人类笑着共处的善良的妖怪。
“小子!”
我看着老板娘离开的地方发呆,木言叔又开始向我搭话,总觉得他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你认不认识五更天羽?”
“那是我的父亲,您也认识他吗?”
木言叔竟然知道父亲的名字,这一点让我相当的好奇,他们两个人按理说不会有交集才对。
“我和他也算是朋友,你知道八年前他死在了这里吗?”
“什么!?”
我只知道父亲因为考古的事故死去的,意外的是地点居然是在青山镇,母亲大人也没告诉我,听到木言叔的话我大吃一惊。
“木言,等下还要吃饭啊!你这样破坏这小子的胃口是要干什么,难道一碗蛋浇饭的钱你也要省下来?”
“什么啊,我只是想看看这小子知不知他父亲的身份。”
“我父亲的身份?”
“糟了,说漏嘴了。”
“怎么回事啊?我父亲不是考古学家吗?”
“是,他就是考古学家,你知道就好了。”
“可是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说出这句话我瞬间有些后悔,这里的人们再怎么善良也不会允许父亲挖他们的祖坟吧,最糟的情况是父亲所在的考古队和镇上的人们起了冲突,父亲在冲突中意外死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在这边绝对呆不下去了。
“那个……那个嘛……”
态度高傲的木言叔突然变得支支吾吾,难道我的猜测是真的吗?
“你父亲为了保护镇子在和野兽搏斗的时候死掉了,是个了不起的男人,我们全镇都亏欠他,也亏欠你啊,小子。我的酱牛肉给你吧,不,咖喱牛腩,不,还是牛肉丸汤,算了,小千花!我刚才点的再来一份!”
“他是开玩笑的,不要当真啊!千花。你个笨蛋,夕木他也不一定喜欢吃那些东西。”
“那你喜欢玩游戏吗?夕木老弟。”
“差不多吧。”
“我手里有3D欲望……”
“你个混蛋说些什么啊!”
“那人工……“
“喂!他还未满十八啊!”
“有什么关系,这种东西就是要带着些违反规定的罪恶感才会有趣,我十七岁的时候的收藏可是比我老爹还要多!”
理智气壮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义正言辞地反驳木言叔,这个人真的是没救了……
“夕木,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吧,我们真的欠了你父亲太多了。”
“别这么说了,木言叔,这是我父亲自己想要做的事,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你们不用特别照顾我。”
“开什么玩笑,青木一族有恩必报!学校里谁找你的碴来找我好了,在学校还没人敢惹我,我一定让欺负你的人哭着跑回家。”
“哦……”
这个人应该是我要上的青木高中的教职人员,不过居然说出这么无法无天的话,难道是校长?万一是真的的话我的学园生活恐怕会变得很糟糕,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管理的学校该是什么样啊……
和其他人告别之后,我搀着还觉得有些肚子疼的猿智走到书店旁边的巴士站。
说起来西川大叔的巴士到底是怎么走的?昨天的时候还是靠着书店对面的那条路,今天却靠着书店门前的这条路,大概是一天换一方向吧。
等车等得有点无聊,手机也忘了带出来,我让猿智靠在巴士的一边躺着后走进书店,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书。斋语叔趴在收银台呼呼大睡,身边躺着几个空酒瓶,从那个方向传来了酒臭味。门前的报刊还算比较干净,但也放得乱七八糟,里面则出乎意料地糟糕,地上堆着几叠书,书架上有的还是空着的,一部分甚至积了一层灰尘,天花板上,墙角,书架的一角,蜘蛛网到处都是,卫生环境搞成这样更不用说书的摆放了,《麦克白》居然和《大学入学统一考试历年习题集》摆在一起,它们的邻居是《美味的家常菜》,想找到需要的书很不容易。最终我在门前拿了一本《Jump》,把钱放在收银台边后走了出去。
其实我很少看《Jump》,因为每次都看不过瘾,等积了一大堆都会放在阁楼上,根本不会拿出来再看一遍,而且上面连载的漫画有的不是很喜欢,再加上有时候会遇到到处都买不到的情况,综上所述还是购买单行本比较划算。
按照以前的阅读顺序,我把后面的搞笑漫画先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准备看其它漫画的=时候=巴士已经来了。
西川大叔正在车上吃午餐,手里拿的还是那种巨无霸饭团,而且造型从球类变成了各种书本,嘴里含着食物和我们打过招呼后继续开车。
回家后我把猿智扔在客厅的地板上,走上楼去拿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三个未接电话和五条未读短信,联系人都是香草。
我打开了短信看了看,“起来了回复我!”、“不是吧,现在你都还没起来?”、“好无聊啊!我们今天再去新区吧。”、“喂!你不会是把手机忘在家里了吧?”、“回来的时候打给我!”。
看完之后我拨打香草的电话,“午睡中!午睡中!本小姐正在午睡中!”,听到的是香草设置的语言回复,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二十三分了,现在香草在午睡,晚点打过去好了。
从壁橱里找出一床被子,我抱着它走下去,客厅的猿智已经睡着了,把被子盖在它身上后我回到楼上收拾行李。
面前书架的上面两格已经放满书了,书的样子比较古旧,封面是单纯的纸质封面,不是现在一般使用的光滑封面,有的比较破旧,有的保存得很好,完全没有破损,都是些《复活》、《傲慢与偏见》之类的外国文学,没有半本其它类型的书。我把带来的几本书放在了空着的下面几层,还留下了一些空间。
其它的东西被我放在了壁橱里,文具和手机充电线则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右侧的抽屉基本上是空的,也就放着几根漂亮的绳子,大概是绑头发用的,还有一面小镜子和一把木梳,木悠女士比想象中的还要简朴呢。中间比较大的抽屉有一叠作文纸,还有一罐早已变质的墨水,几根钢笔静静地躺在它们的旁边,大多数都是些没见过的牌子,不过有一根倒是祈羽很久以前生产的高级钢笔,现在的市价非常高,上面刻着“木悠”。
仔细想想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现在居然住在木悠女士曾经住过的房子里,里面的东西都是她的遗物,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和我躺在相同的床上,坐在相同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相同的风景,这附近和八年前相比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得上是穿越时空。
木悠女士其实有点可怜,英年早逝不说,她唯一的作品《青木与我》也听说是在出版社的仓库里躺了八年才意外被人发现,人们对于她的了解只有名字和生卒年罢了,甚至连《青木与我》是否是真实的故事都不知道,不过也多亏如此,我才能像现在这样在她的故居暂住一段时间。
晚上还要去阻止桃山一族和青木镇开战,中午的气候也很宜人,还是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吧!想到这里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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